母親的責任

小時候我最怕的事情之一就是媽媽到我的班上
我怕她的火眼金睛一掃
就會發現我是一個個性古怪、人緣差勁、瀕臨邊緣兒的學生
可是這種事情愈怕愈防愈沒有人知道問題在哪
也就沒有人能幫得上忙
在一路跌跌撞撞的過程中我不知給自己找了多少麻煩
在邁向 social butterfly 此一終極目標的旅途上走了多少冤枉路
所以 Ethan 去年進公立幼稚園時我的其中一大心願
就是當一個盡責的志工媽媽
跟他一起參加班上的活動
從旁觀察他有沒有變成邊緣兒的傾向
( 絕對不是因為我想跟著 field trip 坐校車 )

過去這九個月來
除了收收班費、 辦辦 pizza party 、 巴結巴結老師
我每個月都要在課堂上幫忙至少一次
幾乎都是手工藝美術課之類的
每次去光是聽老師如何不厭其煩地解釋東西要怎麼做、怎麼畫
再看小孩子們怎樣把三十秒前剛聽見的說明完全當耳邊風然後自己亂塗亂抹
我就不免慶幸還好自己當初成績不夠好
既考不進台中師專更擠不進師範大學
否則天天面對一群不聽教誨的驢子 ( i. e. Ethan 乘以 20 ) 真的很痛苦
可能當個兩年就被愛子心切的家長們擊鼓鳴冤、一狀告進教育局
( 可惜我不會畫這麼可愛的示意圖 )

本學年度最後一件大事
是去一個在 Oakland 的兒童樂園 field trip
每個無比榮幸跟著坐校車的媽媽都分配到二至四個小孩
分給我的除 Ethan 外其他的都不算難纏
所以雖然從我駕輕就熟的一個...





















一夕之間繁殖為四個...
( 還都不同種族 ! )




















工作量並未按比例成長

事實上
Ethan 是這群小男生裡最不好伺候的一個
全組就他一個把自己搞丟一次
不過根據爸爸的講評
只有弄丟一次乃劃時代之進步
因為上次由他帶領 field trip 時
在小小的 Children's Discovery Museum 還不到兩小時
Ethan 共計搞丟四次
每次都是充滿冒險精神地自己亂闖
( Ethan 的內心獨白 : 不是叫我 DISCOVER 的嗎 ?! )
然後迷了路再哭聲嗚啦地被別班老師拎回來

一整個 field trip 除 Ethan 走丟這個高潮外
稍早剛抵達園子的時候還有另一個小狀況
其中一個又高又帥的小男生一下校車就尿褲子啦 !
我們先是在草地上坐著聽園方人士介紹園子
諸如不能餵羊不能追鵝等等規定
一起身這個孩子就跟我說
"I really need to go now. I can't hold it anymore!"

從他十萬火急的聲音裡我嗅出不尋常的味道
( 尿騷味 maybe? )
低頭一看哪裡是 I can't hold it anymore
是 I wasn't able to hold it and now I'm wet!
小帥哥察覺我短暫的沉默立即辯稱
"The grass was so wet so my pants are all wet..."

那一瞬間我覺得碰到了知音 :
原來這世上尿完褲子便直覺反射地隨便抓個理由的不止我一個
雖然我很想告訴小帥哥
一不小心尿尿並不是人生的污點
Ethan's mom 以前也上課尿褲子過
也跟你一樣找過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說詞
阿姨尿濕過的褲子可能比你穿過的還多
你真的可以不必在我面前遮掩

但根據我自己在幼稚園尿褲子的經驗
犯下這種可恥的錯誤當事人通常幾乎活不下去
旁人不管說出如何通情達理的話都是在傷口上灑鹽
所以我便跟他一起睜著眼說瞎話 :
"Yeah, it's indeed quite wet. I bet other people's pants are a bit wet, too!"

理解歸理解
實際執行起來有一個難處 :
小帥哥跟 Ethan 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互相寫過 "I love you" 卡片的那種
在學校兩人如膠似漆、出來玩自然也形影不離
玩別的也就算了
玩滑梯的時候我不免心裡還是一緊
特別是一群男生像這樣排成一長龍地玩滑梯、
然後 Ethan 剛好坐在帥哥後面的時候
沒有天良、不夠同情弱小的我不禁在心裡吶喊 :
不要啊 ! 我不要洗一屁股坐到別的小男生的尿尿的褲子 !!!
儘管我相信每天進我家洗衣機的衣服大概比這好不到哪去...





















上面這張照片只是示意圖
坐 Ethan 前面的不是尿尿的小男生
保護當事人這點基本道德我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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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學校辦了本學年最後一次 pizza party
身為 room parent 的我完全忘記這檔事
於是只好拿 pizza 買飲料帶紙杯紙盤一手抓
抵達學校的時候香汗順著臉頰滴下來把妝都弄糊了...
By the way
我去 Ethan 學校必化濃妝以免他嫌棄我
連去 pumpkin patch 都一樣
因為他很早以前就描述過他喜歡的女生類型
全都是長髮短裙高跟鞋大濃妝等等 super high maintenance 那一流的
當他很小話還講得不太順的時候
就已經會幫紐約乾媽挑選出門的鞋子
乾媽打算穿夾腳拖、Ethan 硬是蹲下來把細帶高跟鞋在乾媽足際擺好
意思就是待會兒想走我旁邊的女生其衣服鞋子全得先由我驗證許可加蓋關防才能出門
妳長得雖美、化妝得宜
頭髮夠長身材夠性感
夾腳拖看起來也很舒服
但這麼穿就算未達最低門檻要求
( 好像誰真的稀罕他的門檻一樣 )

Back to the pizza party --
就在我身著開衩窄裙足蹬金色高跟涼鞋的二奶扶正裝束、
手上捧著三大盒 Costco pizza、
臂彎掛著 2 gallons apple juice 撲進教室之際
實事求是的 Ethan 看到媽媽居然就只是一聲歡呼 "YEAH! Pizza's here!!!" 恭迎 pizza 的到來
反而是別家的孩子老遠便親暱地大喊 Ethan's mom! Ethan's mom! 然後才來領 pizza




















帥哥嘴裡 pizza 還沒吞下去
大家就被老師叫去收拾書包





















所以幹了一年的 room parent 到底有無觀察出 Ethan 在班上的人緣呢?
當然有而且結論令人放心
這個孩子具有美國平民社會崇尚的特質之一
非常樂於自娛娛人
一頓 pizza 吃下來只見他左顧右盼、逗了這個玩那個
又是打嗝又是放屁
跟人比賽打嗝聲音不夠大就先喝一大口果汁、再用力壓肚子
居然真的就讓他立即打出一個超級響亮、讓男生們嘖嘖稱羨的大美嗝
短短十五分鐘一桌娃娃被他搞得樂不可支
男生跟在後面學他種種低水準的行徑
女生笑咪咪說 "Ethan you are so funny! I like it!"







老實說
在我們媽媽從小 「 君子不重則不威 」 的教育方針下
我一直不懂得欣賞這種無厘頭兼屎尿屁式的幽默
其他諸如照相的時候會在別人頭上比 V、動作誇張引人發噱的男生
我真是半分興趣也沒有
而且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有天真的女孩把 「 他必須有本事逗我笑 」 列為擇偶條件
一直到過了三十歲我才慢慢體會過日子實在不必太嚴肅
面上莊重嚴謹的人私下未必是個君子
而有能耐逗人發笑的不見得就是痞子
雖然我仍十分慶幸自己嫁的是個道貌岸然 ( 這算好話嗎? ) 的人

一個學年告終
我認為今年我盡到了母親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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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US FEATURE

一般而言這種插播跟主題完全無關的東西的行為
叫作二輪戲院免費同場加映
可是因為女主角乃灣區一美
她拍的片子不可能淪落二輪戲院
所以本 blog 的這種行為便瞬間升級成 blue ray DVD 的 Bonus Feature




















一個 blog 要吸引不認識的觀眾閱讀有幾大要件 :

1) 要有一個已經辛勤耕耘很多年、累計許多忠貞粉絲的好姊姊幫忙打廣告及 sharing the connections

2) 要有一個交際手腕靈活又具有說服力的公關經理協助拓展視野 ( Flickr!!! ) 與人脈

3) 要有許多許多學習的對象

4) 要有一字之師不時給點主意讓文章更通順，還要有共同的朋友可以幫不在本地的老師吃謝師宴

所以我和灣區一美於昨天赴 Straits Cafe 吃謝師宴
先講評一下這家餐廳
很多年前我剛發現它的時候真是驚為天人
一道 black pepper lobster 好吃得令我這個不講究吃的人覺得此物只應天上有
可惜的是數年間每況愈下
味道過得去、可是龍蝦的尺寸已正式進入 Ranch 99 black tiger shrimp 大蝦的程度
氣得我還沒回到家就先打電話跟 RG 哭訴我們吃的不是龍蝦、是蛇蝦
他的安慰是 「 好啦好啦，就吃這最後一次虧下回不去吃它家的蚯蚓蝦了好嗎? 」
Well, that does NOT make it any better.

好在一頓飯吃下來聊得十分愉快
我發揮狗仔精神把一美的身家、戀愛與教育過程調查得非常徹底
末了兩人當然要來個二美合照
( 之前大家都這麼講我們就不假惺惺地裝客氣了 )




















幫我們照相的辣妹 waitress 還主動建議我們到前面一點的 bar 多照兩張



真是愈看愈像姊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