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經歷之怪現狀

剛看完這篇 1978 年台灣高中聯考洩題一事與國四班社會現象
心裡感觸好深啊
民國七十五年我也是其中一個風塵僕僕款著包袱離家考北聯的國中畢業生
幾個月後也流落到該文中提及的四大補習班之一
度過一生難忘的國四生涯
其中發生的許多事對我日後為人處事有極大的影響

1986 年在台中縣國中畢業的我考完北聯以後
還沒放榜心裡已經知道不妙
本來成績就是介於曉明女中及台中二中的水準
再加上參加北聯對題型完全不熟 ( 註一 )
一放榜果然只上了復興高中
那陣子在家裡的地位只能用 「 有罪不敢抬頭 」 形容
扒飯都扒得有氣無力
自己覺得天下之大竟無我可以容身之處

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上重考班、連向來寵愛我的爺爺都表態了
因為依我這種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性格判斷
如果不把我擠進一所好高中當個 「 牛後 」
三年後多半也當不成 「 雞首 」
然後大概可以直接放棄大學聯考 「 去三和工廠當女工 」 -- 套句我國中老師們最愛用的恐嚇詞

奶奶是唯一一個獨排眾議的人
她堅持我們應該先查分數
如果查過了還是上不了好一點的學校
復興高中為什麼不能念
Well
不查還好
一查自然科居然又被大考中心再多扣了兩分
其他沒查出來的、之前多給了我的分數只怕還有
這麼一來復興高中不但不算屈就、只怕還便宜了我
這下奶奶也不吱聲了
只好由得媽媽出面向各大補習班詢價

不知道是景氣不好或是我在補習班老師眼中是塊重考的料子
暑假的某一天其中一位招牌國文老師居然親赴台中
說服媽媽把我送進該補習班
在那個炎夏裡難得的陰涼午后
我盯著那位溫文儒雅的王牌老師
心理想 「 並沒有三頭六臂面目猙獰嘛! 」
經過王牌老師拍胸脯保證
該補習班答應替我量身訂作超級保證班條款
價格講定了是除北一女外考上任何公立高中都不收費
我於焉開始了樂趣橫生的國四生涯

補習班和國中一樣依成績分三六九等
所以那篇文中提到的古惑仔 trainee 我只近身接觸過一兩個
和我在台中見識過的鄉下小地痞截然不同
台中的小地痞外形偏兇狠、衣著嫌土氣
談吐只要有哥兒們之間認可的男子氣概、鄙俗一點也無所謂
有些心地尚不掩樸實、而且多半不跟女生囉嗦

台北補習班裡的小流氓很多長得令人驚訝地英俊
有幾個甚至達到粉面朱唇、羽扇綸巾的境界
補習班只上一年、制服看上去卻還是全新訂做的
成績壞歸壞、追起準北一女好學生絕不自慚形穢
而且很有頭腦、看準美女身邊的土朋友一一認作乾妹妹
( 對，我就是其中一個傻頭傻腦的乾妹 )
招數看得我眼花撩亂
據班上的男生說
這些小流氓私底下髒話照講、架照幹、與全世界各地流氓一般無貳
我從他們身上學到的是如果哪個男的想認我作乾妹妹
不必懷疑、他不是不好意思對我表白
準是看上我的哪個朋友了

許多人說補習班交不到知心好友
我運氣特佳、交過三四個、有男有女
其中成績最優異、外貌最出色、個性最善良的因為我嫉妒心過度旺盛
還沒結業就刻意尋件小事給鬧翻了
幾年後當我終於願意面對自己的過錯時已經再也沒臉回頭找她
真是腸子都悔青啦
人家不嫌我長得醜脾氣壞人緣差我還不知好歹
唉

補習班的另一好友姓范
個頭小小長相甜美腰身圓滾
我叫她范肥
范肥是一個超級台獨份子
我則從小接受忠貞黨國教育
我們的友誼跌破所有人的眼鏡
但她的幽默感和靈動的心思非常引人入勝
是范肥領我看亦舒小說
也是她看完流金歲月後逼我選我想當朱鎖鎖還是蔣南蓀
而且最好別跟她想當的那個一樣
在那以前我從來不知道邊看小說邊幻想自己是其中一名主角究竟樂趣何在

范肥跟我的交情每逢老師們出現台獨論調便受到嚴重考驗
正如那篇文章裡寫的
許多補習班老師的一絕就是批評時政
1986 年前後的台灣正是報禁黨禁萬年國代學運靜坐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
所以我三天兩頭就要拍桌而起跟講台上對兩蔣出言不遜的老師對幹一番
說實在的
我哪來的勇氣和精力自己都不知道
時間那麼多怎麼不用來把化學元素表背牢一點?

大部份的老師經我一鬧就自動放棄在課堂上議政的小樂趣
在一群似懂非懂、不甚了解時事的國四生面前和一個小了二三十歲的反對者辯論
就算輕易贏了也落個勝之不武的口實
而且這個耍嘴皮子的異議者後面還有一個更難纏的媽媽不介意對補習班提出針砭與建言
何苦呢?
可偏偏有一位地理老師非常堅持要我認錯低頭
在我們最後一次交手的時候使出我想都沒想過的招數

開始上課不久地理老師閒閒地說起他前幾天去中正紀念堂的親身經驗
一群鄉下來的歐巴桑找廁所
找啊找找不到
一個歐巴桑終於急了向他求救
他仔細觀察後歸納出歐巴桑們找廁所的時候只從一個方向看、忘了走到相反的方向看、難怪死活找不到
話鋒至此一轉 :
「 所以呢，有些人例如王同學，看事情的時候只看到一面，沒看到另一面，就像歐巴桑找廁所，是永遠不可能找得到真理的 」
我還來不及想好話頂回去呢
地理老師乘勝追擊 :
「 各位同學，你們同不同意啊? 同意的人現在為老師大聲鼓掌吧! 」
一時間全班掌聲如雷
我目光所及只有三個人沒動
范肥當然不在其中

可想而知嘛
除了政治立場與我相同
( 在當年的台北那算少數，差不多跟現在土城看守所外支持阿扁的人數相當 )
或道德勇氣甚高、不茍同老師以全班之力令學生低頭的人以外
正常的國四生誰會冒著得罪老師的風險支持一個長得醜脾氣壞人緣差的同學?

我小時候雖然很愛哭
可是奇蹟似地當場居然沒有掉眼淚
下課後我告訴地理老師他的作法十分陰險
他愉悅地笑了
告訴我課堂上的辯論到此為止、兩下休兵
我的解讀是因為他終於得到他要的勝利

經過在重考班這樣的磨練
我的臉皮從此變成銅牆鐵壁
並且性格帶點不夠火候的流里流氣
往往特立獨行不怕引人非議、時時輕啟戰端無懼眾叛親離
非常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氣概

第二次聯考上了師大附中
這回換媽媽想查分數了
師大附中錄取分數只比北一女低了兩三分
如果一家出了兩個北一女豈不是光宗耀祖 ( 我們家光宗耀祖的標準比較低 )
這回奶奶仍然獨排眾議、拼老命阻止媽媽查分數
她的擔憂是其來有自的 :
如果不小心跟去年一樣少了兩分豈不要掉到中山女中?
而且 – 重點來了 –
妳看看丫頭考得多剛好啊!
只比北一女差一點點可是省了妳幾十萬的補習費哪 !
而且我看北一女也沒什麼好、你看小魚念北一女越念越木頭 ! ( 註二 )
省錢和 「 師大附中有男生所以丫頭長大以後可能會比較不木頭 」 這個奇特的邏輯紮紮實實打動了媽媽的心
大家於是拍板定案

如果沒有國四這一年
我的人生將太過不同
因為重考我晚了一年進高中
因此結識三個到現在仍然十分親密的好友、孩子的乾媽們
沒有她們生活中將少掉太多樂趣、太多秘密、太多無條件的支持、太多無私心的建議、和太多無 BS 的忠告

重考磨練出來的厚臉皮也幫我追到我的初戀男友 ( 註三 )
何明數學補習班坐我前排的中正高中男生
頭髮比我還長、皮膚比我還細
看上去是個高高瘦瘦的謙謙君子
可是所有以為自己很酷的高中男生必須具備的惡習一樣不少
抽煙喝酒賭博翹課泡舞廳打電玩
他和他的朋友們把我帶到一個國中老師家裡養出來的小孩去不到的新境界

新境界並沒有爽很久
升高三一個晴天霹靂打來
老子我留級了!
數學四十多分、物理化學求爺爺告奶奶才各拿五十幾分
連補考資格都沒有
宣佈留級當天
我又高又帥的中正高中男友大熱天穿著雪白長袖襯衫 ( 看起來比較酷 ) 順著學校圍牆晃悠著步子來接我
聽見消息沉默兩秒鐘、一個小時後我們已經用 「 因為留級所以心情不好 」 這個藉口在小館子裡乾起杯來
當年微薄的 disposable income 加上品味跟見識 ( 二十年後這三樣好像仍無長進 )
也就是用台啤跟陳紹買得一醉吧
而且醉後也還是沒哭
一個人在留級率不到 3% 的學校給留了級居然也不覺得想哭、也不覺得特別丟臉
真是徹底的練家子

就在人生已經不能再往谷底探下去的當口
我在留級後的新的一屆裡認識後來結婚的 RG
RG 是永和國中 A+ 班的理化小老師
高中教官打算吸收進國民黨的知青
家世清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純粹得像一張白紙、幾曾識干戈
怎麼抵得住歷盡滄桑、風情萬種的重考留級生大姊姊的窮追猛打
我只能說把 RG 搞定直如探囊取物一般輕而易舉
幾封我自己覺得文采斐然的情書之後
那個唯一敢作的怪就是穿訂做的窄管學生褲的大好青年就此踏上不歸路
大姊姊成了白紙上的那一點墨跡

虧得後來天時地利人和我倆修成正果
白紙上的墨跡加了幾筆
讓我們勉強畫成一幅潑墨山水
畫裡面一對樵夫漁婦
一雙養在山裡、滿下亂竄的小猴兒
青箬笠、綠簑衣
斜風細雨不須歸




教我如何能不深深感謝二十三年前經歷之怪現狀





註一 : 題型不熟當然只是我自己想出來的藉口，兩年前姊姊也從台中北上應考，還不是照樣英明神武地高分錄取北一女

註二 : 木頭者，大概是心思梗直、不夠八面玲瓏、且微微欠缺風情之意；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奶奶非常嚮往王熙鳳式八面玲瓏的境界

註三 : 去年 Google 我的初戀男友並且通了電話，海洋彼端他低沉的嗓音依舊； 然當年玩世不恭的高中男生現在成了資深環境工程師，兩個娃娃、大女兒已經八歲了

奉天承運

向來乖巧可愛的小 Oli 最近染上頤指氣使的惡習
睡前的那瓶奶過半時候奶瓶由大人拿著
以便他蹺個二郎腿
一隻手枕在頭下面、另一隻手掰著腳指頭玩

奶喝完
要不奶瓶一推鷂子翻身跳起來繼續玩
要不搶過奶瓶指牢才剛伺候過喝奶的那個人
中氣十足大喊一聲 「 媽媽 OUT!!! 」 「 爸爸 OUT!!! 」
意思是小爺這一秒不高興你獃我床上了
還不哪邊涼快哪邊蹲去
剛才拿奶瓶的恩情咱們就此一筆勾消
橋歸橋路歸路兩下誰也不欠誰

洗澡餵飯陪睡換尿布
連開電視堆積木扶腳踏車都要講究誰能幫他做、誰則最好別碰
御筆沒欽點到的人最好韜光養晦、別自討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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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梟雄最近反而比較乖
長假本來答應去滑雪
結果 Tahoe 下大雪沒去成
家裡窩了三天居然並未窩到母子反目登報脫離關係

不過開學第一天實在忍不住還是立刻原形畢露了
怎麼露的呢?
老師給了作業
題目是想像你是一個 king 或是一個 queen
你會穿什麼衣服做什麼事
沒有繪畫天份的梟雄畫了一個城堡裡面一個小人
看上去倒也中規中矩
但下面的兩句話可看得我目瞪口呆了
儘管我這麼熱中自爆的媽媽也得替他保留一下
唯一可以透露的是跟當了 king 以後可以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絕對無關 ( 註一 )
所以各位明著來的暗著搞的地上及地下親家可以放心

經過一番冗長的道德勸說
梟雄終於答應改答案
最後寫的是 :

I am a king. I could have a piece of paper and I will write "No school today. Everyone goes to pumpkin patch."

本來的口述還有 "You can all bring a grasshopper with you."
至於為什麼去 pumpkin patch 還得帶上一隻 grasshopper
梟雄懶得解釋
我們這班臣工於是只剩阿諛的份






註一 : 略知我一二的人大概可以猜得出，如果跟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有關的話我就毋須擔心，而是得意了… 我一早說過 Ethan 和 Oli 國中就可以開始儘管交女朋友；且只要女方家長別殺上門來，高中就可以帶女朋友回家啦! 說實在的，我寧願這兩個傢伙獃在有空調的家裡想幹啥就幹啥 ( 而且媽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絕不亂敲門 )，也不願意他們到外面主演露天電影。不過這麼一表白，親家可能立時就要少了一半…

將進酒

君不見
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
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
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逕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




呼兒將出換美酒，




與爾同銷萬古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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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未經同意便成為本格新面孔的好友們依出場序分別是:

( 小本經營，恕不支付使用肖像之相關費用 )

1. 我的二十年好友雁兒、孩子們的火車乾媽，宅心仁厚、肯和小孩玩 Thomas Train

2. Ethan 生日會上坐 April 旁的紅衣服文質彬彬小帥哥是 April 和 Ethan 在 Day Star Montessori 的最好朋友

3. 和 Ethan 一起在 17 Mile Drive 鬼哭神號的是我高中老友 MC 的兒子 Josh

4. 嬌艷的另一位高中摯友譜譜，即紐約乾媽，因為她住紐約；是乏味的灣區已婚婦女如我得以一窺炫爛的單身生活的唯一窗口

5. Josh 的媽媽 MC，也就是 Josh 乾媽；多年前我們四個人 ( 雁兒、譜譜、MC、我 ) 時時上課偷打橋牌、下課共赴與校內外男友們的約會

6. 最右邊的是好友 David，聚會時總是被我們四個國立師大附中藍天之子排擠的台北市立建國高級中學畢業生

郎騎竹馬來

我有一個長得著實高大英俊的表哥
神似年輕的、尚未發胖 ( 卻又愛穿白色緊身褲 ) 的貓王





圖片來自 www.elvis.com 及 wikipedia

艾維斯普理斯萊表哥大我剛好三十天
孩提時代台灣尚未明文規定某等親內之表兄妹不得通婚以前
大人總愛笑咪咪看著我們
說將來丫頭跟表哥長大以後要結親家的

小學一年級該表哥全家移民美國
Senior prom 照片捎來、身旁偎著一隻依人小鳥
我這廂當然也沒閒著
高中就認識後來結了婚的良人
故此兩造都未上演 「 恍然一夢　千古傷心　流雲散盡　何處月明 」 的苦情戲

乎乎三十年過去
Ethan 翻開了他的婉君表妹楔子





Ethan 對 April 真正有感覺是姊姊全家搬過來以後的事
才第一天兩人便玩得非常投契
幾週之後兩人開始上同一所學校
不出多久兩人有了別人不明就裡的秘密
交同一位朋友、唱同一首歌、複述同一個故事 ( 註一 )

有責任心的媽媽寫到這裡
順理成章地應該詳述幾個感人的小故事
他倆創造出來的感人故事的確不少
可是既然我已經承認過自己是個沒有責任心的媽媽
順理成章地就只消列舉三個簡單的實證 --

一、
Ethan 對 April 的憐愛之情
多半時間絕對超越他對親弟弟 Oli 的保護之心
以下照片顯示的是 Ethan 如何胳膊向外彎地用手抓住書本以免 Oli 把 April 表姊的書本搶走





二、
當 Ethan 溜完冰既餓且累之際
拿到一包小小的海苔
他的第一句話居然是 「 我想要等 April 到了 REI 再一起吃 」
說實話
那一瞬間我並不感動於這個小孩真是個友愛的好表哥
只覺得 「 靠! 我小時候怎麼沒有這麼罩我的表哥! 」 ( 註二 ) ( 註三 )

三、
不止一次 Ethan 在我們回家的夜路上
萬家燈火
小小的車裡充滿安全感
Ethan 忽然感慨萬千地半問半答道 「 媽咪所以 cousin 和 cousin 是不能 get married 的對嗎? 可是媽咪 why is that.... 」
老實講我覺得十分蕩氣迴腸
大概是我少女時期對於苦戀的夢幻尚未得到滿足
聽在我耳朵裡那個 「 所以 」 裡面包含了千迴百轉的思緒
彷彿他已經在腦袋裡自問自答了好幾遍但苦無結果
而那個 「 可是 」 則滿溢了無奈和不解
那一瞬間我實在不想從法律倫常或基因遺傳的角度解釋

我只告訴他
Cousin 和 cousin 不 marry each other 比 marry 更好啊
你們會是兩個人一輩子的 family
永遠互相喜歡、互相關心、照顧另一個人 forever
Always watch out for each other.....
結婚還可能會吵架呢!
你看爸爸媽媽結婚了是不是常常吵架?
而且重點是互相喜歡的人本來就不一定要結婚
你看媽媽是不是好喜歡小魚阿姨?
可是我們也沒有結婚啊! ( 註四 )

Believe or not, that last statement was a slam dunk.
He got the point immediately.

最後回到本來發文的主要目的：
請大家觀賞一段郎騎竹馬來，遶床弄青梅的感人影片
觀看前請務必調低音量
因為影片中不小心收錄了兩隻過度興奮的母雞咯咯叫的聲音





也炫耀一下我不滿四歲的女兒第一次溜冰的亮麗成果
小時候玩過 123 木頭人的朋友們看了一定備感親切







註一 : 當然我通常聽不懂 Ethan 說啥唱啥，都得請教字正腔圓並且上課認真聽講的 April 才能略知一二

註二 : In all fairness to my cousin John -- 長大後我們終於住到同一個城市，他對我也實在夠義氣。捨不得買美麗的銀手鍊趕緊打電話給表哥鶯聲嚦嚦一番、生孩子前讓麻醉師表哥先在醫院打點打點以便有比尋常產婦多一倍的護士群備加親切地照應；表妹當到像我這樣也該心滿意足地閉嘴了

註三 : 看看人有多麼貪心! 有了一對待我很不薄的兄姊還嫌不夠呢!

註四 : 如果車上當時有其他人的話，這大概就是個前面飛了五隻烏鴉、臉上三條線的時刻

5 1/2

如果要選兩件 parenthood 最令我驚訝的事
大概要屬
1) 好花錢啊
2) 我居然有一天真的晉身不明事理的 「 過度寵溺兒童 」 父母之列

想我已前曾經闡述過的 「 父母應如何正確教導子女 」 的精闢理論
真是汗牛充棟
二十啷噹歲上第一個姪兒出生
有幾年跟我和他奶奶住一塊兒
我的愛之深責之切的種種敗行劣跡不勝枚舉
比較為人傳頌的是堅持八九個月大的小孩已經不必喝奶了 ( 所以姑姑逛百貨公司逛得正起勁的時候姪兒最好把褲腰帶勒緊一點以免肚子餓 )
以及幾乎每天打一頓屁股、打到後來姪兒從法場 ( 即廁所 ) 出來會嘻皮笑臉跟奶奶說 「 今天已經打過了! 」

到了我自己的小孩出生
特別是心態上我真是捧在手掌心上的 Oli 之後
每每想到當年荒誕的舉止都一陣心痛
非常捨不得白挨了好多頓打的大姪兒
也為此跟哥哥鄭重道歉
海量的哥哥完全不計較、還安慰我姪兒非常想念姑姑們

扯遠了

回到最令我驚訝的事
把 1) 跟 2) 合起來
就演變成 Ethan 今天的五歲半生日慶祝活動
昨天我問同事公司附近哪裡有賣 party supply 的店並解釋緣由
還沒有小孩的她大驚: Is it a trend that parents need to celebrate the kid’s half birthday nowadays?
我直覺反應地告訴她: 是啊 ! 這種寒暑假生的小孩很可憐的
從來不能在學校慶祝生日
只好 ( 還是一樣花大錢、甚至更多 ) 在學校放假的時候辦生日
同學都到不齊呢好可憐
‧‧‧‧‧‧‧‧‧‧‧‧‧‧‧‧‧‧‧‧‧‧‧‧‧‧‧‧‧‧‧‧‧‧‧‧‧‧‧‧‧‧‧‧‧‧‧‧‧‧‧‧
講完了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可恥
居然把 「 可憐 」 這種應該用在沒錢上學的偏遠地方小朋友身上的詞彙
用在吃得飽、穿得暖、晴天滑雪、雨天玩 Wii、周末 DS 玩到沒電了還會抱怨 I'm SO bored! 的紅光滿面幸福兒童身上

小小的一個半生日會
陽春到再陽春一點就乾脆別辦算了
還是花了我約莫一條牛仔褲的價錢才搞定

花的錢共計 :

1) Bolt 蛋糕一枚





2) 充滿各式各樣玩兩下就會解體的玩意兒的 party favor 二十三份 ( 全班同學外加 Oli 及 after school 最好的兩位朋友 )
3) 非常昂貴的、不能洗一洗再回收使用的 Transformer 紙盤二十四只
4) 二十二張自製小謝卡的厚卡片色紙

讓出錢的贊助商露個臉好了





出的力共計 :

1) 媽媽忘了搞謝卡，只好在電話上對不太會使用 Word 的爸爸全程稍高分貝技術指導、做出幾張很陽春的謝詞貼在謝卡上





2) 本來可以穿著睡衣快樂地 work from home 一整天，然則要在他學校出現當然得一大早全付武裝粉墨登場還得戴隱形眼鏡 ( 註一 )





3) 快遲到了還得在 Safeway 裡殺進殺出買蠟燭找打火機、全因爸爸無比同情的一句 「 唉，他又不怎麼吃蛋糕，妳如果連蠟燭都不讓他吹，這生日過得還有什麼樂趣 ?! 」
看看這陣仗 !
「‧‧‧ 又不 ‧‧‧ 如果連 ‧‧‧ 都不讓 ‧‧‧ 還有什麼 ‧‧‧?! 」 這種高級語法都上場了
我還能不順從民意 ?
4) 媽媽最後幫忙吃掉將近五分之一的 quarter sheet

具有責任心的家長文近尾聲通常要寫一下兒童生日感言
我們這個是半生日、家長也沒啥責任心
不如就省點力氣吧
如果可以說一個心願的話
希望他來年多吃一點、手臂可以比 Oli 粗些 ( 沒錯，他的手臂比小他三歲的弟弟還細，非常之不 Man )
可憐的媽媽、微渺的心願
黯然銷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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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輪戲院免費同場加映敝人赴公司聚餐前之超級不華麗照片乙禎
項鍊是姊姊友情贊助的
瞧，她的東西都很 low key 吧 ?!
上衣是白屋黑市的貨 ( 有更優雅的方式翻譯 White House Black Market 嗎 ? )
七折八扣後好像只要十塊錢 ( 老實講嘛是不是好勤儉持家 ? )
照片按照慣例是沒有腳的、因為沒錢換鏡頭嘛
另外
我終於必須承認我們全家光線最好的地方是廚房前面跟 breakfast nook 交接處
所以我超過一半的照片都在那兒照、以達偽膚如凝脂狀態
辛苦你們了啊微波爐和水龍頭
每次沒化妝就強迫你們上鏡





Last but not least --
我們姊妹東西時常借來借去 ( 註二 )
省下不少置裝費
下面這件衣服從姊姊那連過來捧場的朋友們應該認得出來吧 ?
沒有姊妹、姊妹不在左近、缺乏遠見已經和姊妹鬧翻了、或是基因太過搗蛋不幸和姊妹生成天龍地虎或 Queen Latifah vs. Keira Knightley 身材的人不要太眼紅啊 ( 註三 )
呵呵
至於碩大的眼袋一對，想當然爾是不會有人嫉妒的





註一 : 無奈的 Ethan 心想 -- 媽咪，妳 next time 可不可以不要 come to my class 裝可愛? 我們班上 every girl 都 no need to 裝就比妳可愛 more 了； and 妳這樣 everybody 都 laugh at me.....

註二 : 以前我們中學大學的時候連鞋子都買六號或六號半的伙穿 ( 這當然是經費導致的 )，所以五號半腳的姊姊永遠看起來很邋遢、但不減其美貌地蹭著皮鞋走路，七號的我則像人魚公主一般眼框裡噙著淚珠走在刀鋒上

註三 : 今天明顯自我感覺特好，假彙報小孩生日之名、行大貼玉照之實

High Maintenance 滑雪記

Ethan 為什麼熱愛滑雪目前仍是個謎
這個連風和日麗下踢踢 soccer 都要看他老先生心情好不好、腿痠不痠、頭疼不疼、肚子餓不餓的超級 high maintenance ( 這好像是說誰呀? 呵呵… )
不知道什麼原因對滑雪這項考驗體力耐力的高風險運動充滿興趣
雖然我們已經去過很多趟
每次我還是提心吊膽、不知道哪一秒鐘這傢伙會頭一扭、裝備一摔、來個老子不幹了
經 RG 東問西問和我側面觀察的結果
有兩大可能 :

一、
他跟我一樣
對裝備繁多
看起來好像很帥
做起來比較花錢的運動沒有抵抗力
如果爹媽願意讓他搞全套裝備好幾百大洋 ( 還得季季更新 )、
去一趟油錢加 lift ticket 又上百塊的滑雪
誰還希罕踢一雙鞋、一對 shin guard、一個免費球場就能娛樂一下午的足球 ?
連球都還要那麼多人搶踢一個 ! 真是 !!

二、
仍然是跟我一樣
他喜歡速度高的活動
他敢坐的雲霄飛車已經比 RG 敢坐的還高還快了 ( 當我們說 「 某某某年紀活都到狗身上了?! 」 是這樣用的嗎? )
滑雪這種連摔跤都摔得出幾十 horse power 的活動
顯然很對他的胃口

上一季季末去 Squaw Valley 上了兩堂課 ( 其實主要是讓媽媽去看從澳洲來打工的帥哥教練 )
Ethan 沒來得及在雪季結束前上 lift
這一季看帥哥的經費由媽媽親手大幅刪減
所以家中自備的老一輩帥哥於焉上場
穿著上個世紀買的黑色帥氣滑雪褲 ( 已經不小心從垮褲變成合身高腰褲了 ) 及全套裝備 ( 註一 )
帶著 Ethan 上 lift
為撙節開銷
雪場也從帥哥美女如雲的 Squaw Valley 轉移到平民百姓去的 Boreal

目前成績報告 –
在 green trail 上大概是已經不太摔了
不小心上過 blue trail 幾次
據稱一開始摔得站不起來
後來勉強可以半滑半爬的滾下來
不過臉上笑容依舊
所以還算精神可嘉
尚未開始 parallel
所以速度太快的時候腿剌得開開的非常有趣







必須一提的是收心轉性的媽媽
沒有澳洲帥哥可看之後只好開始專心看家中自備的不太帥小哥一名





不太帥小哥上次跟去 Boreal 的時候剛好染上腸胃炎
拉得稀裡糊塗
還陣亡了一件 Onesie 和一條褲子 ( 幸虧剛好給穿了 Carter's 跟 Old Navy )
休養了幾個禮拜我們昨天再戰 Boreal
不太帥小哥尖叫了幾下 Daddy! Daddy! 哥哥! 哥哥! Kee! Kee! Kee! ( 想跟爸爸和哥哥去 ski 的意思 ) 就安份了
跟我從頭到尾獃在餐廳裡
吃吃玩玩睡睡跑跑、到處逗人笑
餐廳裡乾巴巴的 Fettucine Alfredo 也吃得津津有味
累極了在寒風中縮在 jogging stroller 上吸吸手指也就睡了

還肯表演 snow angel





除了想玩 Xbox Guitar Hero 不遂時哭了幾分鐘以外
實在乖得不像話
說老二好帶得多真不是沒根據的
就是徹頭徹尾的 low maintenance 嘛!

最後
強迫大家瞧瞧花錢的大媽是誰
以及他兒子被他媽的美貌驚得目瞪口呆的模樣 ( 註二 )






註一 : 送 ski 去打磨上蠟的時候，有其他顧客用不勝晞噓的口吻問我們那對 ski 是哪年買的，因為他已經有很多年沒看過人家用那個牌子的 ski 了。我說這真是少見多怪，那麼大一家 Circuit City，不也眼看他樓塌了 ?

註二 : 實際上是 Ethan 現在已經很難讓我們好好照兩張照片了，十張倒有八張半不是歪嘴就是斜眼。我只能安慰自己長得挺帥的陳冠希照相不也老是歪嘴斜眼嗎?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