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子

高中一年級是我人生第一次念純女生班
念女生班是件很有趣的事
五十多個吱吱喳喳的十五六歲少女
有很矬的、有很美的、有甜蜜蜜的、有冷冰冰的
有發誓絕對不參加聯誼的、也有剛入學沒多久就跟學長出雙入對的
還有像我這種頭髮削得極短、一開學就到處交女朋友的男人婆
極盛時期我在班上有八個老婆
其中有校內外知名的蒙古公主、還有讓上下三屆學長與同學紛紛窮追不捨的小王祖賢
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妙

我跟老婆們的配偶關係在二年級分班以後進入兩地分居關係
(老婆們好像全是文法商組的)
當然不可否認我身為人家的老公
居然自己也跑去交男朋友
對女生間這種互稱老公老婆的小遊戲也造成了極大的侮辱
一年之後我留級了
我與老婆們之間便正式緣盡情了
幸虧我還有三個高二的同班同學
勉強算是沒有完全重色輕友

這以後我跟女人間的情誼就比較細水長流了
三天兩頭膩在一起的好朋友當然有
大學同班、社團、工作以後同一個部門的同事都算
可是跟她們廝混的時間和跟 RG 廝混的時間差不多是 1:10

然後時間快轉十幾年
我的姊姊開始泡 mitbbs 了
這 mitbbs 到底是啥我現在還是不很清楚
反正就是她在其中某個俱樂部裡達到了一種神話般的 status
而這個俱樂部的成員幾乎都是女生
一群聰明的、美麗的、詼諧的、高學歷的、身居要職的女生
所以姊姊這個從大學起就在男生班裡被當成玫瑰花瓣一般嬌寵的女生
忽然變成一群女性菁英裡的意見領袖之一
意見領袖在 Flickr 上還有很多照片
以及洋洋灑灑的 blog posts
所到之處追隨者甚眾

那幾年正是我總算跨出人生低潮、可是遠不及現在寫意的時候
工作略有一點頭緒可是 credibility 還不夠、
Ethan 超級黏人所以我的 lower back pain 嚴重到 24x7 戴著護腰還得一週兩次去 physical therapy、
省吃儉用東拼西湊才搞到 10% down payment 買了一棟沒有 driveway 只有 side yard 的所謂 single family house、
(也只有北加這種房價荒謬的地方才有這種荒謬的房子)
........ 總而言之就是 a lot of good problems
說不幸福當然不算
但是每天過得非常艱苦、完全不能 stop and smell the roses

2006 年 8 月
養了六年的小貓比比得了淋巴癌
從發現到不治才三個月
其時我懷著 Oli
重了將近 40 磅、天氣酷熱、家裡沒錢裝冷氣 (後來裝了之後捨不得開)
所以下班後總要艱困地挪動著龐大的腰圍和 40"+ 的屁股、身上夾著一個 Ethan 煮飯燒菜
工作很忙、同事很 demanding、每天把廚房弄出一層油霧的室友非常令我不順眼...
我想我的荷爾蒙恐怕有平時的 50 倍高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 EQ 等於零的狀態
這個時候姊姊為了給我解悶
介紹我去看看她的 Flickr 照片 blog 文章等等
姊姊為什麼這麼建議是有歷史背景的
因為她面對自己生活中不順利的事情的態度大致是 --
"我不如當作沒看見 --> 別人如果知道了可以不必跟我講他們的想法因為我不想討論 --> 也許我幹點別的什麼有趣的事情，這件事放著放著自然就不見了... 喔耶!"
可是我的過程剛好相反 --
"我無法不時時刻刻想著這件事 --> 別人如果不知道我一定要告訴他們看看人家怎麼說 --> 我要放下其他所有的事情專攻這一件，我這一秒就要有個交待! 幹!"

明眼人看到這裡大概都可以猜得出
倒楣的姊姊面對沒有 EQ 的妹妹首當其衝
被我夾七纏八一陣數落抱怨 --
"妳不知道我現在工作很忙根本沒空搞工作以外的東西嗎?"
"比比死了我心情不好妳應該是努力安慰我、叫我看照片有屁用啊!"
"我想要聽的是妳覺得到底要不要把我室友踢出去，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這些人妳都不認識，搞不好連本名都不知道，為什麼妳跟她們比跟我還有得聊???"
幾頓脾氣發過
姊姊量大不跟荷爾蒙高漲的產婦計較
自此當然也不再提 Flickr 和 blog 了

雖然不提
可是因為姊姊一直是很以我這個妹妹為傲的
(說到底差不多就是有點敝帚自珍的意思...)
所以 Flickr 上還是不時 upload 她認為很漂亮的照片
有幾次也忍不住把大家的 nice comments 寄給我
看到網路上不認識的人居然對我們那麼和善
令我迅速卸除心防...









接著姊姊就幫我搞了這個 blog
讓我第一手領會了有網友是什麼感覺
隔年五月在一張 "是胸邪? 非臀邪?" 照片的引誘下
正式栽進 Flickr 這個深淵







網上混了快兩年
現在我可以回答當初我問姊姊的其中一個問題了
"這些人妳都不認識，搞不好連本名都不知道，為什麼妳跟她們比跟我還有得聊???"
Well
這些網路上的朋友們
瀏覽照片總是很真誠地誇獎、
用過新產品不僅分享意見還可以代購、
旁人提了什麼問題有經驗的都不吝分享、
閒來無事看見哪裡有好 deal 馬上廣為告知、
(Ahhhh.... the legendary 40% Bing cash back for endless.com)
有人要 interview 了大家幫著 cross fingers、
去 theme park 玩還可以托人代購特價門票、
網友終於見面後有得聊有得吃有得玩...
在這樣一個 community 裡面
其實知不知道本名又有什麼關係?

在眾多網友中
讓我覺得最熟悉最親近的是六
六在網路上既是我的老婆也是我的親家
我最喜歡的是她的風趣、真誠、聰明和 not taking herself seriously
以及跟我一樣對美麗孜孜不倦的追求











幾個禮拜前六到灣區來我們終於見面了
套句六說的
其實就像見到多年老友
一點陌生或震撼的感覺都沒有
我們吃飯聊天出去玩
像平常一樣開開玩笑耍耍嘴皮再八卦一下
摟著對方的小孩就像摟著自己的一樣











六幫我照的照片比 RG 照的好得太多
我覺得不止是因為相機 or 光線 or 角度
而是因為我們互相喜歡對方
那種感覺親切又熟悉
好像我們本來就是姊妹 (註)
只是住在不同的城市裡...













Anyway
除了再次跟姊姊為以前的無理取鬧鄭重道歉之外
我要謝謝六
我親愛的網路馬子
讓我在揮別高中那些老婆們之後、
在與姊姊與乾媽們的情誼之外、
又遇上了這麼可貴的網路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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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
說到姊妹 & 照相
忍不住要自戀一下
全天底下可以把我照得最好看的人就是姊姊
同樣的相機交到 RG 手上
就算拍得再怎麼好
我也就是一個頗經風霜然 (hopefully) 姿色尤在的大媽
(這大概就是看著我時他心裡的感覺吧?!)
可是到了姊姊的手上就像變魔術一樣
令我很有把以下照片印成 8 X 10 分送諸親友的衝動...
(糟糕! 寫我馬子寫著寫著自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