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拇哥

Ethan 剛出生還在醫院的時候
醫師看著他
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Guess you'll be going to Chinese school every weekend in a few years, huh?"

上中文學校的決定在我心裡從來就不是是非題
是選擇題
只需決定什麼時候開始和哪所學校即可
所以今年九月 Ethan 就成了每週六上中文幼稚園班的新生

開學至今一切都好
除了我時時抱怨 Ethan 上課不停揉眼睛
挖鼻孔(事畢還放進嘴裡品嚐一番)
咬指甲
搓小腿
時不時神遊物外等等
學習成果尚可
兩個月下來居然也把注音符號給學齊了

每週五晚上家庭活動之一
就是讓 Ethan 選隔天早上由誰帶他上中文學校
其過程之懸疑驚險直逼清宮選秀
一開始我們兩人都希望能獲主子青睞
因為獲選的那個明顯地人緣較佳
可以驕之同儕
可是漸漸地兩人都開始推諉
各種藉口逐一出籠
而讓我憊懶的真正原因
是因為教材

有一事不可不察:
我之不滿不是因為恃才傲物
畢竟勉強背過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閒時也只是看看金庸倪匡亦舒的人
是沒資格從鼻孔裡說話的
我對中文學校的意見
一方面是因為我對啥都有意見(這好像不希奇)
另一方面是因為課堂上教的兒歌
以下是最新的一首
邊念還要邊做手勢

大拇哥
二拇弟
三中姊
四小弟
小妞妞
去看戲
手心手背
心肝寶貝

我第一次聽見這首童詩(這算詩嗎?)
驚愕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五根手指去看戲幹嘛?
看完戲怎麼跑出個手心手背?
手心手背跟心肝寶貝除押韻以外搭得上什麼關係?

按照慣例
教童歌童謠的時候 Ethan 總是神遊物外
所以強化學習的責任就落到隨扈身上
身為一個主觀意識過強的隨扈
我每每陷入天人交戰

不強迫他背下來於心不安
畢竟一個老師教20多個小孩
不可能有20多套標準
家長不配合為難了老師
感覺十分罪惡

可是教他又讓我覺得浪費時間
這首童詩對他的中文究竟有何助益?
如果他得花20分鐘背下一首小詩
我寧願他背的是床前明月光或春眠不覺曉
而不是一首前言不對後語的大拇哥

很小的時候
媽媽教大我四歲的哥哥和兩歲的姊姊背唐詩
令小時候勤奮好學(且尚未領會神遊物外之妙)的我心生羨慕
無論如何非令媽媽也搞首小詩讓我背一背
媽媽不堪其擾
順手寫下她教我的第一首小詩

小蝴蝶
飛飛飛
飛到花園裡
真快樂

仔細回味這首詩
人事時地物幾全
主詞動詞形容詞皆備
難怪我一記三十餘年
仍然充滿甜蜜與驕傲

如果花20分鐘可以在幼兒心裡描畫出一輪明月
一顆思鄉的心
一個輾轉的人
幾番風雨
一院落花
或至少一隻快樂的蝴蝶
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覆頌沒有邏輯的童謠?

這解釋了為什麼小小魚的媽媽教三歲的小小魚唱張志和的漁歌子
以及為什麼從下週起
我就不再是 Ethan 去中文學校的隨扈了